以后想先译两本梅里美的(《嘉尔曼》与《高龙巴》)换换口味,再回到巴尔扎克。而下一册巴尔扎克究竟译哪一本迄未决定,心里很急。因为我藏的原文巴尔扎克只是零零星星的,法国买不到全集(尤其是最好的全集本),所以去年春天我曾想托你到日本的旧书铺去找。再加寄巴黎的书款如此不易,更令人头疼。
最近我改变方针,觉得为了翻译,仍需熟读旧小说,尤其是《红楼梦》。以文笔的灵活,叙事的细腻,心理的分析,镜头的变化而论,我认为在中国长篇中堪称第一。我们翻译时句法太呆,非多多学习前人不可(过去三年我多学老舍)。……
一九五三年二月七日
杨绛译的《吉尔·布拉斯》(Gil Blas——一部分载《译文》),你能与原作对了几页,觉得语气轻重与拆句方法仍多可商榷处。足见水平以上的好译文,在对原作的interpretation方面始终存在“见仁见智”的问题。译者的个性、风格,作用太大了。闻杨译经锺书参加意见极多,唯锺书“语语求其破俗”,亦未免矫枉过正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