几个星期之后,于连接到一封信,浑身一震:信上盖的是巴黎邮戳。“瑞那夫人到底记起了她的诺言。”他心里想。一位具名保罗·索雷尔的先生,自称是他的亲戚,给他寄来一张五百法郎的汇票。信上还特意加了一句:于连如继续研读优秀拉丁著作,成绩超卓,则每年还将寄上同样数目的款子。
“是她,是她的善良!”于连大为感动,“她想表示安慰。但是,为什么一句友好的话也没有呢?”
关于这封信,他误会了。瑞那夫人,在她表姐戴薇尔夫人摆布下,整个儿陷于深深的悔恨之中。她常常不由自主想起这位奇才,与他的遇合,搅乱了她的生活;但她力戒向他致书驰函。
要是用神学院的话来说,这笔五百法郎的赠金,可以视若奇迹;而且可说,上苍借弗利赖其人,把这份厚礼赐予于连。
十二年前,弗利赖神父手拎旅行箱,来到贝藏松;这只小得不能再小的旅行箱,根据传闻,装下了他的全部家当。如今,他已富甲一省。在发迹过程中,有一片地产,他买下了一半,另一半,是拉穆尔侯爵承继的祖业。于是,这两个人物打起了一场不小的官司。
拉穆尔侯爵,尽管在巴黎地位显赫,在朝廷身居要职,但还是觉得,跟贝藏松一位有能力左右省长任免的代理主教斗法,仍然要担风险。侯爵本来可在预算允许的范围内,借某个名义,奉恳一份五万法郎的恩俸,而把这笔五万法郎的小官司送给弗利赖神父,但他有点儿不服气。他认为自己有理,真是打官司的好由头。